Nick Szabo:货币的起源(Part-4):演化出来的 “饥饿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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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26 12:05: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Bruce Winterhalder[W98]观察到了动物之间偶尔出现的食物转移模式:被容忍的窃贼、生产/乞讨/机会主义、风险敏感型生存状况、作为副产品的互惠、事后报答、非现货交换以及其它模式(包括亲属利他主义)。在这里,我们只看风险敏感型生存状况、延迟互惠以及非现货交易。我们所主张的是,用 食物-收藏品 的相互交易来替代事后报答(delayed reciprocity),可以提升食物共享的程度。这样做可以降低变动的食物供给所带来的风险,同时避免在团体(band)之间使用延迟互惠模式所无法克服的大部分问题。我们后面将在一个更大的背景下处理亲属利他以及窃贼问题(无论有没有被容忍)。
食物对饥饿者的价值比对饱食者的价值更高。如果一个饥馑绝望的人可以用他最有价值的东西来拯救自己的生命,为那件宝物花掉的几个月劳动不也算物有所值吗。人通常会认为自己的生命比那件传家宝更有价值。那么,收藏品就像脂肪,提供了对抗食物短缺的保险。本地的粮食短缺所造成的饥荒可以通过至少两种方式来补救——食物本身、觅食和狩猎的权利。
然而,交易费用一般来说都太高了——群体之间更常见的是战争而非互信。找不到食物的群体经常会挨饿。但是,如果可以通过降低群体间相互信任的需要来降低交易费用,对一个群体来说只值一天劳动的食物,对饥饿部落来说也许价值几个月的劳动(而他们就可以相互交易)。
正如本文所说,小范围内可以实现、同时最有价值的交易,是在旧石器时代晚期,随着收藏品的出现而在许多文化中出现的。收藏品替代了要不然就必须有(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长期互信关系。如果部落间或者不同部落的个体间已经存在长期的互动和互信,他们之间的信用发放无需担保,那就会大大刺激跨期的物物交换。然而,这样的高度互信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就因为上面提到的关于互惠利他模式的问题,而且这些理论也都被经验证据证实了:大多数我们观察到的 狩猎-采集 部落之间的关系都是非常紧张的。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狩猎-采集 部落都会分散成小团体,偶尔汇成 “aggregates”,就像中世纪的集会一样,一年只有几周。虽然团体间没有信任,一项重要的产品贸易,如附图所展示的这种类型,几乎可以肯定发生在欧洲和几乎所以地方,比如美洲和非洲的大型猎物狩猎部落。
附图所演示的这种情景完全是理论上的,但如果实情不是如此,那反而会让人非常惊讶。虽然旧石器时代的许多欧洲人类都喜欢穿戴贝壳项链,许多生活在更内陆地区的人类会使用他们的牙齿而非贝壳来制作项链。燧石、斧头、毛皮和其他收藏品也非常有可能用作交易媒介。
驯鹿、野牛和其它猎物在一年的不同时间里迁徙。不同的部落擅长猎取不同的猎物,在欧洲旧石器时代的遗骸中,超过 90% 甚至 99% 的遗留物,都来自同一物种[C94]。这种情形暗示了至少在一个部落中存在季节性的分工,甚至存在一个部落对应一种猎物的完全分工。要达成这样的分工程度,单个部落的成员不得不变成猎物专家,熟知那种猎物的行为、迁徙习惯以及其它行为模式,此外还得了解用于捕杀猎物的专业化工具和技术。近世我们观察到的一些部落是有分工的。一些北美的印第安人部落专门猎杀野牛、羚羊,也捕鲑鱼。在北俄罗斯和芬兰部分地区,许多部落,包括拉普人(Lapp),甚至直到今天,都只放牧一种驯鹿。
不怕人类的大型野生动物已经不复存在了。在旧石器时代,它们要么被推向灭绝,要么学会了害怕人类和人类的弹射类武器(projectile,此处指弓箭)。然而,在智人时代的大部分时候,野生动物群还是很多的,而且专业的猎人很容易抓到它们。根据我们的 贸易-生存 理论,分工程度在旧石器时代非常有可能更高,因为那时许多大型猎物(马、野牛、大麋鹿、驯鹿、大型树懒、mastadon、猛犸象、斑马、大象、河马、长颈鹿、麝牛,等等)成群结队漫游在北美、欧洲和非洲大陆。这种部落间的狩猎分工也与欧洲出土的旧石器时代考古证据相一致(虽然还不能说被可靠地证明了)。
这些迁徙的团体,跟随在猎物后面,经常有团体间的互动,由此创造了许多贸易机会。美洲的印第安人通过风干和制作干肉饼来保存食物,这种活动会持续几个月,但一般不会持续一整年。这种食物会与皮革、武器和收藏品相交换。通常来说这些交易都发生在一年一度的贸易活动中[T01]。
会迁徙的大群动物一年中只经过一片领地两次,而中间往往间隔一到两个月;要是没有别的蛋白质来源,这些专业化的部落就会饿死。只有贸易,才能让考古证据所反映的高度专业化成为可能。因此,即便只能实现不同季节的肉类交换,那收藏品也值得一用。
那些项链、燧石以及其它用作货币的东西在一个封闭的环中往复循环,只要被交易的肉类数量大致相当,用于交易的收藏品数量也就大致相当。请注意,假设本文中建构的收藏品循环理论是对的,那么,只有单向有利的贸易就还不够。我们必须辨认出双向有利贸易的封闭循环,在这样的循环中收藏品不断地流通并摊薄其制造成本。
如上所述,我们从考古证据中知道,许多部落专精于猎杀单种大型动物。也就是说,狩猎者至少是按季节来猎杀不同动物的(部落内的季节分工);如果存在广泛的贸易,那也可能是一个部落一年中也只猎杀一种猎物(部落间的完全分工)。虽然变成动物习性的专家、掌握最好的捕猎方法,一个部落可以获得巨大的生产利益,但如果要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都一无所获,这种利益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如果只在两个互补的部落间实现贸易,那么食物的总供给量可能差不多是两倍。但是,在 Serengeti 草原以及欧洲大草原,往往会有十多种动物(而非两种)经过。因此,对于一个专业化的部落来说,可以获得的肉类会因为贸易而超过两倍。更重要的是,额外的肉会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出现。
因此,即使是两种猎物以及两项不同期但互相补偿的交易所组成的最简单交易循环,也可以为参与者提供至少 4 种得益(或者说 “盈余” 的来源):
在原本要挨饿的季节吃上肉;
肉类总供给量的提升——他们可以卖出自己眼下吃不掉也存不下来的肉类;毕竟不交易就只会被浪费掉;
可以吃到不同的肉,带来营养多样性的提升;
因为狩猎活动专业化获得更高的生产力。
制作或保存收藏品用于换取食物不是唯一一种对抗饥饿时节的保险措施。也许更常见的(尤其在那些无法猎取大型动物的地区),是领土上的可转让的狩猎权利。这一点可以从许多今日仅存的 狩猎-采集 文化中观察到。
非洲南部的 !Kung San 人,与现在所有残存的 狩猎-采集 文化一样,生活在边缘地带。他们没有机会成为专业狩猎者,而且必须利用仅有的贫瘠资源。可能他们因此不太像古代的 狩猎-采集 文化,也不像原始的智人(即从尼安德特人处夺取了最肥沃土地和最佳狩猎路线、很晚之后才把尼安德特人完全驱逐出边缘地区的人种)。但是,尽管他们生活在严苛的自然环境中,!Kung 人也将收藏品用于贸易。
与大多数 狩猎-采集 文化相似,!Kung 人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的小而分散的团体,只有几周时间才会与几个别的团体汇集在一起。集会就像带有额外功能的市集——实现贸易、巩固联盟、强化伙伴关系、买卖姻亲。集会的准备工作就是制造可交易的物品,一部分是实用的东西,但大部分都是收藏品性质的东西。这个交易系统,叫做 !Kunghxaro,涉及大量挂饰珠宝的贸易,包括鸵鸟蛋壳项链;而这些收藏品都非常类似于非洲四万年前的东西。

- !Kung 人的邻居部落间的hxaro 交易系统的模式和亲属关系-


-用于 haxro 交易的项链-
!Kung 人用收藏品来买卖的一大物项是进入其它团体领土(并采集和狩猎)的抽象权利。在本地粮食稀缺时,这种交易尤为活跃,因为可借助在邻居的领土上觅食来缓解饥馑[W77] [W82]。!Kung 人会用箭头来标示本团体的领土;没有购得进入和觅食的权利就擅自闯入,类同于宣战。就像团体间的食物贸易,用收藏品买入觅食权利也是一种 “对抗饥饿的保险措施”(借用 Stanley Ambrose 的话)[A98]。
虽然解剖学意义上的现代人都可以有意识地思考、说话并且具备一定的计划能力,但产生贸易几乎不需要什么高妙的思维和语言能力,需要计划能力的部分就更少了。因为部落成员并不需要推断出贸易之外的其它好处。要产生这种工具,只需人们遵循一种追求具备某种属性的物品的本能就够了(一如我们在准确评估这些属性的间接观察中所见到的)。这一点也在不同程度上适用于我们要了解到的其它制度——它们是演化出来的,而不是被有意识地设计出来的。没有哪个参与其中的人会用演化功能的角度来解释这些制度的作用;相反,他们会用许多不同的神话来解释这些行为,并且,神话更像是这些行为的直接激励措施,而不是关于其起源和终极目的的理论。
食物贸易的直接证据早已湮灭在历史中,我们有可能在未来发现比现在更多的直接证据,通过比较现存的狩猎部落中一个部落中的狩猎模式与另一个部落中消费模式的比较——最难的部分可能是辨识出不同部落或亲属团体的界限。根据我们的理论,这样的部落间肉类交换应该遍布于旧石器时代的大部分地区,那时候就出现了大规模的专业化狩猎活动。
现在,我们还有额外的间接证据,就是收藏品本身的转移。幸运的是,物件成为收藏品所需要的长期留存属性,与人工制品能够遗存至今被考古学家发现的属性,是同一种。
部落间关系的主流,在好的时候也是互不信任,坏的时候就是打打杀杀。只有婚姻关系或亲属关系能够让不同部落相互信任,虽然只是偶然的,而且范围也很有限。尽管收藏品可以戴起来或藏在精心隐藏的地窖中,脆弱的财产保护能力,意味着收藏品必须在少数几笔交易中就摊完其制造成本。因此,贸易一定不是唯一的财富转移形式,在人类漫长的史前史中,甚至可能不是最主要的那一种,因为那时候交易费用高到不可能发展出市场、企业以及其它我们今日认为理所当然的经济制度[L94]。在我们伟大的经济制度之下,还有更古老的制度,同样涉及财富转移。所有这些制度,让智人从所有动物中脱颖而出。我们现在转向一种最基本的财富转移形式——人类视作理所当然,动物却似乎并不具备的形式——遗产。

原文链接:https://nakamotoinstitute.org/shelling-out/

[url=https://nakamotoinstitute.org/shelling-out/%E3%80%81][/url]
作者:Nick Szabo

翻译: 以太坊爱好者 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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